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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心是善变的。
公元8年,汉室权臣王莽,依循谶纬与符文的预言,宣称自己是汉高祖刘邦的合法传人,遂登基称帝,将国号更改为新,并定年号为“始建国”。
昔时汉朝民众,一瞬之间,从口称“汉室受命于天”转变为对王莽俯首称臣,高呼万岁。如此一场改朝换代的大变局,竟在波澜不兴之中悄然上演。
“老臣实属无奈,愿陛下明察老臣之心。”言罢,便对群臣大加封赏,包括11位公爵及众多卿大夫、侍中等数百名显贵。
朝廷重臣们荣膺高官显位,刘氏诸侯不得不割让部分利益。
随后,王莽将三十二位刘姓诸侯王贬为公爵,一百八十一位侯爵则被降至子爵之位。数年后,他更进一步,将所有爵位尽数剥夺,从而在政治领域彻底消除了刘氏曾存在的任何痕迹。
后人难以置信,历经两百年的汉室基业,究竟是如何突然间消失的呢?
当时人视此为理所当然。
汉承秦制。重用文法之士,遏制豪强势力,这一理念早已深植于国家的立国之基。历经两百载的太平盛世,汉朝的郡县制度已深入至王侯豪强之手中。他们掌握了耕地、山林与人口资源,依托庄园经济与部曲武装,构建起独立的经济与军事实体。
汉武帝创设的察举制,赋予他们以推荐亲朋子弟入仕为官的权力。
独立的经济军事实体,交织错综的政治联盟,使得地方上的豪强势力盘根错节,错综复杂。
此类地域的生态环境与汉朝的体制存在显著差异,换言之,在理论层面,中央政府所肩负的职责与地方在实际操作中执行的职能,形成了截然不同的两个体系。
因此,地方豪强们亟需转变政权的本质,使汉朝的江山之色焕然一新,方能使自身的既得利益得以稳固。
王莽代汉顺应天意。
对于广大平民百姓而言,朝代更迭乃上层人士的纷争,只要不触及“家常便饭、温馨家庭”的安宁生活,皇帝是谁对他们而言并无干系,不过是歌颂功绩、颂扬德行罢了。
王莽裹挟了众多底层民众。
在这场风波面前,刘氏宗族无力进行任何形式的抵抗。
在汉初时期,汉高祖刘邦与其功臣们一道,陆续削平异姓诸侯王,而将封地分封予同姓王。他们还共同立下誓言:“非刘氏者不得称王,否则天下共讨之。”这一决定自此确立了汉朝前百年的统治格局。
这些掌控领土、拥兵自重的刘氏诸侯王,固然对汉朝皇帝的政治安危构成了威胁,然而他们亦在某种程度上对朝廷权臣起到了牵制作用。正是得益于遍布四海的刘氏诸侯王力量之强大,周勃、陈平这些功臣方能顺利荡平吕氏诸王,且不敢觊觎皇位,这其中的根本原因显而易见。
若长安经历改朝换代,他们必然集结力量举兵,届时,执掌着十五郡的朝廷将几乎丧失任何反抗的余地。
然而,自文帝、景帝、武帝相继执政,历时数十年之久的分割与打压,尤其是实施推恩令,规定诸侯王需分封子弟,虽然此举使得诸侯王的军政大权收归中央,却也无形中削弱了地方对朝廷的捍卫力量。
当王莽篡汉自立之际,刘姓宗族成员多达数万,却鲜有势力强大者。唯有徐乡侯刘快奋起抗争,然而他尚未走出城门,便遭到了民众的坚决击败。
面对王莽篡汉的事实,众人无不束手就擒,纷纷跪地,对这位新皇表示由衷的感激,庆幸其未对他们施以杀戮之刑。
因此,在权贵支持、民众冷漠、刘氏诸侯王无力应对的情势下,即便班固也承认,王莽取代汉朝乃天命所归。
中国步入新历史阶段。
居于长安宫阙之中,倘若王莽能秉持与世无争的处世哲学,循着汉朝的常规路径行事,那么新朝或许能够绵延数十年,直至人地之间的矛盾以及官民之间的对立累积至无法承受之重,最终引发一场波及广泛的农民起义,从而彻底终结秦汉第一帝国的辉煌。
然而王莽,儒出,理想主义者。他察觉到该国存在诸多问题,自登基皇位后,便立志以独特之策,对这些弊端进行整治,意图革新当下的世界秩序。
然而,王莽身为天生显赫的外戚后裔,自踏入政坛以来,便始终沿着高层路线前行,毫无基层历练。因此,他对地方豪强的所思所想、底层民众的渴望与诉求一无所知。他误以为只要在皇宫之中颁布政令,地方郡县便能无保留地严格执行,进而扭转时局。
说到底,王莽,实则堪比汉代版的“二十八半布尔什维克”,辩才滔滔,却于实务之道一窍不通。
然而,王莽的理想主义改革政策并未能解决既存的矛盾,反而加剧了这些矛盾的程度——
为应对土地兼并及人口交易的弊病,公元9年,王莽推行政策,将土地收归国家所有,并更名为“王田”,将奴婢称作“私属”,二者均被明令禁止交易。此外,他还恢复了井田制度,规定个人所拥有的田地若超出一个井的范围,必须无偿赠与亲属、邻居或乡邻。
人性自私,人生无奈。
王莽此番举措,无疑触怒了那些觊觎大量私有田产、依赖众多奴仆伺候的显赫豪族,同时也激怒了那些迫切寻求更多土地以自耕自食,或为生计所迫而投身卖身的贫苦民众。
为遏制经济垄断,公元10年,王莽推行了“五均六筦”政策,此举涉及对盐、铁、酒等商品实施政府专营,并由政府自主铸币,同时亲自参与商品的收购与抛售,旨在稳定市场价格。
此政策实则是对汉武帝时期“盐铁官营”与“平准均输”策略的沿袭,然而,王莽既未谙熟市场经济之道,亦未掌握计划经济的精髓。他误以为可以效仿先帝之举,却反而引发了更为严重的混乱。
为增强新朝的国际声望,王莽积极展开对外征伐,北击匈奴、东征高句丽、南征西南夷。尤其在北伐匈奴之际,他招募了全国囚徒、丁壮及甲士共计三十万人,调集衣裘、兵器与粮食,从江淮流域运往北方边疆,其规模之大,堪比隋炀帝杨广。
王莽因缺乏军事才干,屡次出师皆以败绩告终。
军事挫败严重损害了新朝的声望,经济困境更是令王莽的地位急转直下,综观全局,王莽推行的理想主义改革终以失败告终。
然而,王莽并未将改革的失败归咎于己,反倒是将责任归咎于下属执行不力,于是——随着失败迹象愈发明显,王莽对独揽大权的渴望愈发迫切,终至沉溺于“务自揽众事,常御灯火至明,犹不能胜”的境地。
愈发不堪,却愈发执着于劳作;越加辛勤劳作,状况却愈发堪忧。王莽一朝开基立国,便陷入了这种恶性循环之中。
当年,自然灾害频发,情形惨烈,诸如“邯郸以北地区暴雨成灾,导致数千人丧生”、“关东一带出现人吃人的惨状”、“边陲地区遭遇严重饥荒,民众相互残食”等惨痛事件屡见不鲜。
在遭遇如此艰苦的环境时,那些利益受损的显贵和生计堪忧的平民阶层不禁感慨,原来汉代的和平时光是如此珍贵,当初为何要选择拥护王莽,从而推翻旧朝呢?
于是,民心开始思汉。
公元17年,新市人士王匡、王凤,以及南阳的勇士马武,联合起义,招募了数千义士,于荆州当阳县的绿林山区展开了灵活机动的游击战。次年,即公元18年,琅琊的樊崇与逢安亦举义旗,于青州与徐州一带展开了灵活多变的运动战。
起义军众多。
天下,乱了。
那位真正的天命之子正隐居于南阳耕作,他凭借“人心思汉”的民意之潮,将在中华大地上独领风骚,一骑绝尘。
2
西汉晚期,谶纬之术盛行一时,它融合了祥瑞、符兆、占星与望气等元素,形成了一种以预测吉凶为目标的伪科学体系。王莽篡汉之际,便曾借助于谶纬之术以自圆其说。
此类观念今人视之犹如封建迷信,然而在当时,人们对其深信不疑。
在谶纬之说中,有言一条。“刘秀当为天子”,王莽之国师刘歆,心有不甘仅作臣僚,遂以谶纬之应,更名为刘秀,暗中筹备,以期有朝一日登基为帝。
换言之,“刘秀当为天子”并非后世杜撰,其说法实则源远流长。我们所称之刘秀,实则不过是众多刘秀中的一员罢了。
刘秀对这条谶纬之说有所看法。(汉光武帝)当然是知道的。
他源自汉景帝第六子长沙定王刘发一脉,乃汉家宗室中血缘关系较为疏远的分支。在长沙王这一支系中,刘秀一脉仅为旁系小宗。自曾祖父以来,因非嫡出长子,故未能承袭爵位。
无爵位非底层。
只要汉室江山尚存一日,刘姓宗室在官职与学业上的特权便不可动摇。王莽篡汉之际,此等权力被剥夺,无论在精神层面还是物质范畴,他们都深感无法容忍。
哥哥刘演不涉足家庭产业,广结天下豪杰。刘秀听闻“刘秀将登天子位”的预言,以戏谑的口吻回应:“怎知非我?”意即,你怎么知道这预言不是指的我呢?
刘演与刘秀心声,应是:昔汉室失鹿,四海同追;若王莽能登帝位,我汉室宗亲又岂能不争一席之地?刘秀常被史书描绘为缺乏雄心壮志,然而一个没有远大志向的人,又怎会萌生称帝之心呢?
实则,刘秀颇似那位善于隐藏锋芒、实则深藏不露的“扮猪吃老虎”之士。
22年,刘演、刘秀南阳起兵。
彼时刘秀年仅二十八岁,相较于李世民与朱元璋,其起步实属较晚。然而,刘秀或许未曾料想,仅仅三年光景,他便跃居九五之尊,复兴了汉室江山。
刘秀创业步伐之所以迅猛,主要归功于以下三个关键因素。
刘秀正直。
自举义以来,刘演与刘秀二兄弟率领的舂陵军、新市军、平林军及下江军众志成城,共克数城,拓展了战地。
历朝历代,雄图霸业的缔造者往往军队纪律松散,频仍掳掠民财,甚至因赃物分配不均而引发内讧。刘秀及其兄弟的军队亦然,稍有战功,便争得面红耳赤。为了化解内部纷争,刘秀毅然决然地收缴了刘姓将领的战利,将其分给了其他将士。
他深知,江山之固非一姓一家的私事,唯有团结广大民众,方能成就伟业。
一年之后,刘秀成功夺取了洛阳。彼时,众将领多喜身着奇装异服,其中不乏有人身着女性艳丽之衣,招摇过市。而刘秀却始终身着汉朝官服,于市井之中行走。洛阳民众见状,纷纷抱持刘秀痛哭,声声叹息:“今日得以重见汉官之威仪,真乃幸事。”
此类琐事,实不足挂齿,然令人费解的是,在西汉末年,众多义军领袖中,唯有刘秀一人能够兼顾公正与威严。
单就个人素养而言,刘秀堪称对他人施加降维打击的存在。
二是义军推刘玄为帝。
开疆拓土,实乃有计划之暴力抗争,唯有明确身份、确立秩序,方能凝聚民心,形成一股不可阻挡的力量。经过攻克十余座城池的激战,南阳义军便着手策划,预备推举一位刘姓宗室后裔登基称帝。
一番商议过后,舂陵兵与下江兵共同推举刘演为王,而新市兵与平林兵则一致支持刘玄登基。
刘玄、刘演与刘秀同属长沙王一支,其高祖均为同一人。按理而言,任何一人都有资格成为皇帝。那么,他们之间的矛盾点究竟在何处呢?
初观之,刘演与舂陵兵渊源深厚,与下江兵亦相处融洽,刘玄亦系平林兵所推举,两派义军皆致力于拥立自家人为帝。然而,实质上,刘演才干卓绝,气度非凡,堪称雄主之资;相较之下,刘玄显得软弱无力,宛如任人摆布的木偶。
“是崇尚‘强君弱臣’还是推崇‘弱君强臣’,构成了他们之间的主要分歧。”
刘演自诩才干卓绝,坚信自己能够效仿汉高祖刘邦,历经灭秦、败项羽、登基称帝的辉煌历程。因此,他提议先自封为王,待剿灭王莽之后再行称帝。然而,拥立刘玄的一方掌控了会议大局,刘演的提议未能如愿,刘玄遂顺利登上了帝位。
在登基大典之中,刘玄羞愧难当,汗水淋漓,竟至举手无言。
此类人物堪称典型的平庸君主,具备一定能力者皆不屑一顾。倘若刘演能够顺利登上帝位,鉴于其强大的个人气场,刘秀几乎难有出头之日。
昆阳大战。
人心所向,便是民意所归,而谶纬之谈,往往预示着吉祥的征兆。然而,能否将民意与谶纬之语,巧妙地转化为自身力量的加持,这对汉室宗亲的智慧与手腕,无疑是一次极大的考验。
唯有真正才华横溢、独具匠心之人,方能将自身融入民意之中,让预言与符谶为其发声代言。
公元23年五月,王莽闻悉南阳义军高举“汉”字旗帜,忧虑此举将威胁其取代汉室的正当性,遂急忙染黑头发,册立皇后,并纳120名少女为妃。紧接着,他派遣司空王邑、司徒王寻率军征讨南阳宛城。
刘演、刘玄围攻宛城。
王邑抵达洛阳后,即刻向各郡县下达征兵令,集结了高达43万之众的精锐之师,并约定于宛城会师。
须留意,王邑并非亲自率领43万大军出征,而是向地方郡县颁布了征兵的命令,由他们自行组织军队出发。前锋军队实际只有10万。
十万前锋雄师踏上了奔赴宛城的征途,途经昆阳时,即刻将城池团团围困,形势严密封锁,水泄不通。
实则他们完全可以绕道昆阳,直取宛城,于宛城斩杀刘玄,继而集结重兵回师。届时,凭借兵力优势围困昆阳,并运用政治策略争取城内守将的归附,此乃稳操胜券之计。
王邑不愿这样做。
鉴于十六年前王莽曾派遣他出征平定叛乱,却未能成功擒获敌军首领,返回长安后便遭到了王莽的斥责。如今,王邑铭记前事,决心务必攻克每一座城池,生擒每一位敌军首领,以免再次遭受王莽的责罚。
为迎合上级领导,前线将领们未能秉持实事求是的原则分析战场,亦未依据实情挑选战术,王邑可谓是深谙官僚主义的精髓。
尽管他们拥有十万雄师,而昆阳城内仅由刘秀率领九千余人驻防,王邑的战略失误固然存在,但真正致命的因素却是,王邑战术失误,犯了官僚主义错误。
王邑与王寻率军抵达昆阳城下,此时,逾九千义军正准备据守昆阳,静待援军到来。然而,昆阳城池狭窄,粮草储备有限。加之刘演尚未攻克宛城,无法抽身回师救援,故而坚守并非长久之策。昆阳城陷落,已是不可避免之事。
刘秀洞悉此情势,遂命众将固守昆阳,亲自率领十三骑夜出城池,驰往郾城与定陵等地整饬军队。他成功集结近万人马,随即班师回昆阳,与城内守军形成内外夹击的态势。
兵力部署精妙。
随着刘秀接连取得数场小胜,斩敌数千,他遂决意亲率三千勇士,直捣王邑与王寻的中军帐幕,以进一步扩大战果。
刘秀不惜以己之血肉之躯,为敌阵裂开了一道缝隙,继而以此为契机,城外的义军迅速发起攻势,打乱敌军阵脚,城内的守军也即刻出城,奋勇杀敌。敌军届时必溃。
刘秀在昆阳城外设赌局。
他正冒险赌注于自己的运势,赌注于敢死队的勇猛战斗力,同时也在赌昆阳城内义军能否察觉到转机的能力。
刘秀是幸运的。
王邑的官僚作风失误,为刘秀赢得了这场赌局的先机。
刘秀率敢死队进攻。王邑下令全军原地驻足,不得擅自移动,他本人将亲自率领超过一万的精锐部队,迎击刘秀。
以官僚之气的颓废,面对誓死奋战的战士,败局早已注定,王邑遭受惨败,而“大军无人敢擅自施以援手”,义军趁机斩杀了王寻。城内守军目睹敌军溃败,即刻出城接战,“莽军溃不成军,尸体遍布百余里。”
直至此刻,超自然之力方显神威,狂风骤起,暴雨倾盆,“士卒因水溺死者数以万计”,王邑的部众遂全线崩溃,溃逃回洛阳时,身边仅余数千残兵。
审视昆阳一战的历程,刘秀在兵力调配上的匠心独运、对敌我双方士气的精准把握,以及于两军对峙之际所展现的临危不惧的决断力,堪称一场精彩绝伦的军事对决。
提及昆阳之战,众人常将焦点锁定于那神秘的陨石天降,仿佛刘秀便是能唤星辰的神秘大法师。然而,昆阳之战实乃一场技术含量极高的军事较量,刘秀所展现的非凡勇气与果断决策,的确令人惊叹不已。
纵然缺乏超自然力量的助力,刘秀亦足以击败王邑所率之众。超自然力量,不过是为其传奇故事增添了一抹神秘色彩,仅此而已。
在昆阳之战的胜利余波中,世人皆目睹了汉室宗亲的英勇无畏,同时亦洞悉王莽军事挫败后,政治上的覆灭亦势在必行。于是,“海内豪杰纷纷诛杀地方官吏,改用汉室年号以候朝廷诏命”,即静观南阳义军攻占长安,届时自会颁发新的任命。
局面意味着南阳义军晋升为反抗王莽势力的正统力量,南阳宗室的后裔们则成为汉室血脉中唯一具备合法继承权的传承者。
这是昆阳大战的政治战果。
未几,平林军与新市军怂恿刘玄除掉刘演。对于刘秀而言,目睹亲兄长被害自是悲痛不已,然而从政治角度考量,刘演之死标志着再无人能以其资历或战功对刘秀构成威胁。
从此时起,秉持正直品性、屡建奇功的刘秀,遂在南阳义军中崭露头角,成为举足轻重的杰出功臣。恰如战败后获封天策上将的李世民,刘玄当时正身居李渊之位。
凭借此等显赫地位,刘秀才遂成为众人眼中那位受天命所眷的天选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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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阳一役过后,王莽的新朝已是摇摇欲坠,大臣崔发提出了“痛哭可改国运”的言论。王莽遂率一众公卿大臣前往南郊,仰望苍穹,放声大哭。规定哭声最为哀戚者,将获得官职的提升。
闹剧落幕,五千余达官升任。
然而,谶纬之术无力扭转王莽的宿命。公元23年9月,义军攻破长安城池,将王莽就地斩首,其身躯亦被分割。
王莽篡汉而终,南阳的宗室成员成为唯一具备资格,有望复兴汉室江山。刘玄,作为南阳宗室的佼佼者,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名义上的汉室正统,肩负起延续汉朝两百载辉煌历史使命的继承人。
刘玄接纳了各路义军的归顺,大范围地封赐官职与爵位,并派遣心腹重将赴各地招抚叛军。宛王刘赐、李轶负责安抚关东,李通镇守荆州,王常则镇守南阳,他们各司其职,以期同时掌握两线,以恢复汉室的天下。
刘秀受命巡视河北。
鉴于当时之境,尽管刘秀因功绩显赫而声名远扬,但他却无嫡系兵马可供调度,相比之下,刘玄实有成为中兴之主的良机。
若无意外,刘秀于河北成功招揽离散之众后,便将重返长安,续任大司马之职,在如履薄冰的日子里度日,静候刘玄可能的翻脸无情,届时或许能在黄泉之下与刘演重逢。
刘秀再获两机。
如前所述,刘玄性格懦弱,缺乏治理能力,无法有效约束其麾下将领。因此,那些渴望复兴汉室的人,在刘玄身上难以寻觅到一线希望。
河北王郎起义。
这两者相辅相成,使得刘秀势在必得,需击败王郎,统一河北的军队,从而将河北之地作为稳固的根据地。如此一来,刘秀便具备了与刘玄抗衡的资本。
一年前,刘秀尚为南阳一介布衣,而一年之隔,他已然迎来了问鼎天下、执掌乾坤的千载良机。
生命璀璨如歌。
王郎,邯郸一地的知名算命先生,于世道动荡之际,意图浑水摸鱼,遂四处散布自己是汉成帝秘密后裔的谣言。河北众民怀念汉朝,加之王莽势力尚未完全掌控该地,因此纷纷响应,将他推上了皇帝的宝座。
简而言之,王郎之所以得以崛起,乃是因为他沾了刘秀在昆阳大战中获胜的光芒。
不过王郎虽初露锋芒,而刘秀则以刘玄之名义巡行河北,二者在河北之地域,实乃并肩而立,同处竞争的起跑线上。
因此,刘秀便得以抓住时机,一举消灭王郎,进而夺取河北之地。
在刘秀巡行河北之先,上谷郡的太守耿况早已遵从刘玄的指令。彭宠受命担任渔阳太守,吴汉则被委以安乐令之职,这三位官员均对刘玄的政权表示忠诚,对冒牌皇帝王郎的命令持坚决抵制态度。
随即,耿况派遣其子耿弇前往长安,以汇报工作并征询下一步行动的指示。然而,耿弇尚未抵达卢奴县,便偶遇了正在巡视河北的大司马刘秀。
耿弇心想,既然刘玄已派遣大司马前来,我便无需再赴长安,可直接向刘秀汇报。于是,他脱口而出那句流传千古的名言:“渔阳太守彭宠,乃吾同乡,而其上谷太守之职,恰为吾父所任。若能调动此两郡之精兵万骑,邯郸之乱,便不在话下。”
刘秀成功开拓了河北的疆域,心中喜悦不已:“这正是我北方的主人之地。”
那般体验,宛如教员在长征途中抵达陕北,与徐海东相遇时的情景。
自此,渔阳与上谷之地成为刘秀稳固的根据地。上谷郡太守耿况、渔阳郡太守彭宠,以及耿弇、安乐县令吴汉、上谷郡功曹寇恂、上谷郡长史景丹、狐奴县令王梁等河北豪杰,与随刘秀转战河北的邓禹、冯异等一同,荣膺复兴汉室的开国功臣之誉。
刘秀继而至信都郡,与倾向于刘玄政权却拒不归附王郎的信都太守任光以及和戎太守邳彤会面。彼时,二人向刘秀详述了各自的工作进展。
吏民歌吟思汉久,故更始。(刘玄)高举尊号,天下响应。今有卜者王朗,召集乌合之众,根基不牢。明公若挥师二郡之兵讨伐,何惧不能取胜。”
信都与和戎之地,遂成为刘秀稳固的据点,任光与邳彤亦跻身刘秀的亲信行列,最终荣列云台二十八将之列。
在这群河北豪杰之中,耿纯堪称翘楚,其母乃前任真定王之女,与当今真定王刘杨之间,存在着亲缘之纽带,两人交情匪浅。正是借助耿纯的巧妙牵线搭桥,拥兵十万的真定王刘杨得以站在刘秀阵营,从而间接向长安的刘玄表示了忠诚。
为平息真定王刘杨的疑虑,刘秀毅然迎娶了其甥女郭圣通。而此前,才刚举行婚礼的阴丽华,因政治联姻的需要,便由曾经的甜蜜佳人转变为了一位贤淑的妻子。
刘秀成大事,爱情何足道哉?
随着刘秀事业日益壮大,汉中王刘嘉亦力荐校尉贾复与长史陈俊前往河北,投效刘秀麾下。刘秀因此再添两位杰出将领。
此群英荟萃,既有南阳之子,亦有河北豪杰。然而,南阳人士在河北之地,皆各展所长,与故土渐行渐远,因此,我遂将他们统称为河北豪杰。
得益于这批河北豪杰的资助归附,刘秀得以亲自率军南北征战,逐步击败了王郎与铜马军,相继夺取了渔阳、上谷、涿郡、中山、巨鹿、广阿等地,从而占据了河北大半疆土。
总结至此。
刘秀之所以能在河北成就一番伟业,固然其个人能力之强悍不可或缺,然而,更为关键的因素在于,他是以刘玄的忠臣身份崭露头角。
他高举刘玄的旗帜,广泛吸纳忠于汉室的河北豪杰,逐一击败那些背叛汉室的河北势力,不断彰显昆阳英雄的光辉,赢得了汉室救星的美誉和河北的疆域,实现了个人资本的原始积累。
刘秀巡河北真相揭晓。
行至此刻,刘秀与刘玄之间已产生无法弥合的分歧。
刘玄深知,功勋卓著者往往震慑君主,因此在他登基为帝之后,便将刘演除去。待河北的政局大致稳定,他又封刘秀为萧王,命其与河北的功臣一同返回长安,意图日后寻机将其除掉。
刘秀心知肚明,功勋显赫却触怒君主者,往往处境堪忧。刘演的惨痛教训历历在目,而刘玄的阴毒恶意,仿佛黄河之水般汹涌,隔着千里仍能感同身受。若真的放弃河北,返回长安,那便如同待宰的羔羊,任人宰割。
刘秀亟需谋略,以图滞留河北,进而稳固军权与疆土。
河北豪杰拥护刘秀留冀。
邓禹甫抵河北,即向刘秀言道:“更始帝虽已登基,然而灾异频发,局势动荡。依人事来看,帝王的伟业非寻常人所能承担,国家分裂之象已显而易见。”
耿弇于深夜悄无声息地踏入刘秀的寝宫,低声说道:“如今更始帝已登天子之位,然而各地将领在山东擅自发号施令,权贵们在都城之内肆意妄为,百姓们心怀忧虑,纷纷怀念起王莽的统治,由此可见,此政权必然走向衰败。”
护军朱祐直言不讳道:“长安城内政事纷扰,您乃拥有日角之相,这无疑是天命所归。”
显而易见,河北的豪杰们均深知刘玄难成大业,一旦返回长安,他们不是将遭受刘玄的屠戮,便是未来落得其他枭雄的毒手。
刘秀被誉为扭转战局的昆阳传奇,同时身为出身纯正的南阳世家子弟,既然刘玄能够成为皇帝,刘秀为何不能?
为了维系事业与生命线,众人一致支持刘秀滞留河北,从而开创朝代,奠定国家基业,并充分利用平定河北之战所带来的战略收益。
如此一来,刘秀与河北的豪杰们缔结了利益之盟,继续留在河北展开征讨。与此同时,他派遣邓禹潜入关中,而寇恂则入驻河内,为河北的根据地拓展战略空间。
公元25年,刘秀于常山郡鄗县正式登基,成为一代帝王。他的功勋之高,犹如压倒主上的显赫功臣,使得开国皇帝刘玄黯然失色。这不免让人联想到,那位功勋卓绝的李世民,在玄武门之变中,亦是将李渊震慑于股掌之间。
究其根本,刘秀在河北登基称帝,尽管由此晋升为东汉王朝的开国君主,他却并非摒弃刘玄,另起炉灶。以南阳义军为基石的刘玄政权,致力于团结河北的功臣们,共同开展一场旨在拨乱反正、复兴汉室的宏伟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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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观中国历史,作为开国之君,刘秀在军政才能上堪与李世民、朱元璋、刘邦等杰出人物比肩,位列顶尖之列。然而,相较于这三位英雄,刘秀所面临的对手则显得较为逊色。
河北境内的铜马、高湖、大枪、尤来、五校等义军,均以其盘踞之地而得名。然而,它们鲜有开展根据地建设,加之“人心思汉”的历史背景下,这些义军根本不具备建立朝廷、开创国家的可能性。
源自山东的赤眉军规模庞大,且曾拥立刘盆子为帝,以此作为复兴汉室的象征。
然而,刘盆子仅是一名十五岁的牧童,并无任何军政才干,堪称傀儡皇帝的典型。赤眉军采取流动作战的方式,缺乏稳固的根据地,军纪亦不严明。在攻陷长安并消灭刘玄之后,士兵们肆无忌惮地掠夺,官吏横行,百姓四处逃散,宛如唐末的黄巢起义般景象。
以赤眉军为映衬,邓禹与冯异相继执掌关中,对军队实施严谨的管理,同时对关中的百姓悉心安抚,不久便赢得“百姓皆感悦服,声名远播至关西”的美誉。
盘踞于山东的张步,具备攻城掠地的军事才能,却缺乏一统天下的政治抱负,且不擅于凝聚民心,他不过是一位与张宗昌相仿的乱世军阀。
“形似木偶,智如井蛙”,认为他难以成就一番大业。
刘秀以其卓越的军政才干,在中国历史上独树一帜,若遇对手实力悬殊,便如同顶尖高手降临新手村,无疑是一场降维打击的典范。
当时人评价道:“时下有数人自封帝号,然洛阳之地域辽阔,军力雄厚,政令严明,其余姓氏之人恐难与之匹敌。”
换言之,汉室的振兴已然成为不可逆转的趋势,其余势力已无机会分一杯羹。
刘秀公元36年统一天下。
尽管从登基称帝至实现天下一统历时整整12载,这期间却因涌现了众多雄心勃勃的起义领袖,致使统一进程不得不逐一剿灭这些势力。然而,刘秀始终牢牢把握着统一大业的节奏。
在完成了统一天下的伟业之后,光武帝刘秀实行了“退功臣而进文吏”的策略,轻而易举地剥夺了开国功臣们的军权,并赐予他们丰厚的物质和尊贵的地位,以确保他们能够安享晚年。同时,他裁减了郡县中负责巡逻的轻车、骑士、材官等地方军队,切断了豪强们借助地方武装发动叛乱的途径。此外,刘秀还恢复了三十税一的赋税制度,使得广大底层百姓得以休养生息。
有臣子力主刘秀北征匈奴,然而刘秀却回应道:“民力已显沉重,战争宜缓。”
刘秀自言“以柔道治天下”。
刘秀无需杀功臣。
那些对功臣下手的天子,实则出于对军权旁落的忧虑,深怕自身或后代无法驾驭,于是不惜挥动利刃。
刘秀,其战功卓著,堪称当世之最。那些追随他闯荡天下的勇士,皆在刘秀功成名就之后才加入,无论是资历还是战功,皆难以望其项背。尤其在“人心向汉”的时局之下,即便不姓刘,即便掌握再高的军权,亦是徒劳无功。
因此,刘秀在收回军权之际,仅以一句简言,便将那些开国功臣们送回了故里。
何须杀功臣夺军权?
至于提及刘秀“度田”之举未能如愿,随后便任由地方豪强恣意妄为,这实则并不符合历史真相。
“度田”之举发生在公元39年,自国家开创至今,已历经十五载。
先前,刘秀屡次下达指令,命郡县详报田地与人口数量,以便朝廷编制户籍,作为征税的凭证。然而,地方官员与豪强相互勾结,致使上报的数据充斥着虚数。因此,在这一年,刘秀下令郡县重新测量田地,重新登记人口。
刘秀的真正意图显露无遗,地方官员忧虑秋后可能面临清算,而地方豪强则担忧自身经济利益受损,于是他们纷纷联合起来,发动叛乱。其中,青州、徐州、幽州和冀州的情况尤为严重。
然而,进入公元40年10月,刘秀敏锐地察觉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随即果断调整了战略方向——
刘秀遂罢免了对先前平叛不力的地方官员追责,并指令他们自今而后勤勉工作,以期早日平息叛乱之乱。
再者,若辖区存有叛乱势力,地方官员未能迅速将其剿灭,刘秀并不直接予以定罪,而是激励他们主动出击,最终依据所歼敌人数量的多少来评定功勋,予以奖赏。
此举使得地方官员得以卸下历史重负,重拾工作热情。
最终,刘秀采纳了允许叛乱势力相互举报的策略,规定若五人结盟共同斩杀一人,则可免其叛乱之责。
这是煽动群众互斗。
刘秀挥舞三板斧,地方叛乱迅速得以平息。不久之后,地方便恢复了“牛羊遍野、城门不闭”的安宁景象。
那些鼓动叛乱的势力,刘秀将他们迁往偏远郡县,按照人口分配土地,使他们得以自给自足,从而削弱了他们对地方事务的控制力。
都做到这步,可见刘秀已将地方势力的反扑彻底遏制,因此“度田”一事便无懈可击,唯有持续推进。如此一来,他成功构建了全面而详尽的田地与人口档案。
此档案,汉室复兴之基。
若非刘秀所创立的这份档案,汉朝将缺乏稳固的税源与兵员保障,根本无法维持超过百年的国祚。
因此,刘秀在沙场上所向无敌,治理国家亦同样成就斐然。
王夫之对刘秀的赞誉之词,评价道:“自三代以来,光武堪称百王之冠”,其评价可谓颇为公允。
5
谈及刘秀所复兴的东汉王朝,人们常言刘秀代表着豪强地主的利益,此观点使得东汉王朝似乎始终未能振作奋发。
但问题是,哪个王朝未代表豪强地主利益?
刘邦所创立的西汉帝国,其开国功臣虽多为平民出身,身居将相之位,然而在大肆封赏功臣之际,诸如萧何、张良、曹参、周勃等拥有万户食邑者,实则均为豪强地主之流。
大明王朝由朱元璋所建,那些曾与他并肩作战,共创天下基业的淮西勋贵,皆被封赐公侯伯爵位,以及世袭的武官职位。他们亦成为大明境内显赫的豪强地主。
因此,我们无法断言东汉王朝即等同于豪强地主的利益体现,实则刘秀所代表的是那些跟随他的豪强地主的利益,这乃封建王朝发展的必然趋势。
对于那些未曾追随他共图霸业,甚至与他兵戎相向的豪族地主,刘秀在剿灭与迁徙过程中,态度坚决,毫不留情。
《后汉书·第五伦传》中记载:“光武承继王莽之余绪,政治上颇具严猛之风,此风传承后世,渐成一时风气。”意即自刘秀建立东汉以来,朝廷便将刚猛作为治国之根本。
东汉王朝未能重振的根本所在,实则源于西汉遗留下来的三项历史难题。
汉武帝设察举制。
鉴于两汉时期竹简书写之不便,书籍与知识的广泛传播难以实现,故而通过科举选拔知识分子,实乃一条不可行之路。
在这样的熟人社交圈中,相互推荐的察举制便成了无可替代的选拔方式。
然而,这一选拔任用人才的机制缺乏统一的标准,常常是张家推荐王家的子弟,李家举荐赵家的侄儿,赵家则推荐张家的外甥,人情因素日益凸显。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一现象愈发严重,最终导致社会阶层固化,使得寒门出身的知识分子难有出头之日。
步入魏晋时代,察举制逐渐演变为九品中正制,依旧延续着在熟人圈子中相互推荐的选人模式。
因此,只要生产力未得提升,察举制仍旧盛行,像“汝南袁氏”那般四世三公的显赫家族便将不可避免地出现。
二是西汉后期庄园经济兴起。
这种经济体系独立完整,庄园内不仅设有耕地与池塘,还涵盖山林与铁匠铺,甚至拥有小型集市,足以支撑庄园经济的自我循环,无需与外界进行大规模的互动。
不与外界开展经济往来,使得坐拥庄园的豪强地主展现出极高的自主性,而服务于庄园的劳动者则呈现出明显的依赖性。
于是,那些拥有庄园的豪强地主便能够将庄园内的人口武装起来,与地方政府展开一场力量上的抗衡。
庄园经济与察举制相融合,由此孕育出了左右时代脉搏的门阀士族。
宗室功臣封赏过滥。
公元26年12月,刘秀颁布诏令:“凡宗室列侯,其爵位曾遭王莽废除者,悉数恢复原封”,此举涵盖了在王莽篡汉期间失去封号的32位诸侯王以及181名列侯,刘秀均予以恢复其爵位。
在公元37年的功臣大封仪式上,宗室与列侯共计存留137位,而开国功臣中获封侯爵者则有365人,外戚因恩荫而得封者达45人,总计达到了547人。这一数字与汉高祖刘邦时期所封的143名功臣相较,增幅高达3.8倍。
在刘邦所封的功臣之中,萧何与曹参均被封为万户侯。至于刘秀所封的功臣,高密侯邓禹的封地涵盖四县,胶东侯贾复的封地则横跨六县,他们的食邑均超过两三万户。而那些食邑仅有数千户的功臣,更是多得难以计数。
列侯食邑归私。
在西汉时期,列侯的平均封地约有两千户。据此推算,功臣们的封地总数大约为二十八万户,涉及一百四十三万人,这一数字在西汉初年的总人口——两千万人中,占据了约百分之七的比例。
财政负担较轻。
参照这一数据,我们得以推算,东汉时期列侯的食邑总额至少达到110万户,人口接近600万,这一比例约占东汉初年总人口3500万的18%。
数据对国家财政压力大。
列侯与诸侯王。
在东汉时期,诸侯王的人数大致稳定在二十至二十四名左右。尽管诸侯王并无独立于朝廷的军队,然而他们各自拥有一郡的封地,而每郡下辖约十个县,这部分封地不在列侯的范畴之内,从而给朝廷的财政带来了额外的压力。
刘秀仙逝之后,汉明帝刘庄接替皇位,他共有九子,其中汉章帝继承了帝位,余下的八子皆被封为诸侯王。
在汉章帝的统治之下,他对待兄弟们的深厚情感尤为显著,特地下令规定“各诸侯国户口一律平等,岁入均定八千万”,此令使得八位亲兄弟每年均可分得八千万的收入,总计高达六亿四千万。
需知,东汉与羌人之间激战百年,所耗军费不过200亿。换言之,汉章帝的八位亲兄弟,若以三十年的私人收益计算,便足以支撑国家长达百年的军事开支。
至公元140年,东汉王朝仅存二十个诸侯王国,其食邑总数达到179万户,人口总计1095万,约占总人口的22%。
试想一下,那些列侯与诸侯王所拥有的食邑,究竟占据了国家财政的多少比重?
那是将近一半了。
刘秀曾言:“古往今来,亡国之君皆因政道不端,未曾听闻功臣封地广阔而致国家衰败。”然而,刘秀似乎未能充分认识到历史周期律的强大影响力。那些列侯与诸侯王,他们使得国家背负了沉重的财政重担。
刘秀有何选择?
其实没有。
自汉武帝裁减诸侯王的军事力量之际,便着手安排相应的经济补偿,此乃“汉家制度”的固有内容。刘秀,作为中兴汉室的关键人物,自是不可能全然颠覆旧制,另辟蹊径。
归根结底,坚守汉室体制,实则是在捍卫刘秀的统治权。
综观东汉一朝,国势不振之局,实与光武帝刘秀本人关联甚微。在他有生之年的不懈努力下,已尽其所能,力挽狂澜。
这三个自西汉传承至今的历史遗留问题,实为左右东汉命运,乃至魏晋南北朝时期命运走向的关键所在。
这三个问题非刘秀所能解决。
以微观的视角审视刘秀的一生,我们或许会感叹,他似乎命运多舛,人生路途一帆风顺,个人才华横溢,独步古今,机遇接踵而至,宛若天选之子。
然而,从宏观的角度审视刘秀,实则可见其命运颇具悲剧色彩。
刘秀具备与刘邦、李世民、朱元璋相媲美的才干,更拥有震撼天地、感动鬼神的运势,然而他所能复兴的,却仅仅是汉宣帝时代的国家。
这是复兴汉室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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